多数人描述越后地区都会用上川端康成《雪国》的那句“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越后妻有就坐落在越后地区最南端,是新泻县包括十日町和津南町在内的一片760平方公里的乡村区域。从越后搭乘铁路到达东京需要两个多小时——这在日本,已经是非常偏远的地区了。“妻有”的日语为“远方尽头”之意,也清楚地描绘了这个深山雪乡的偏僻。
大雪后的越后妻有
作为传统的偏远乡村,越后妻有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人口空心化的衰败。人口数量不到7万,还不到巅峰时期的三成。严酷的自然环境使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逃向大都市,老龄化越来越严重,不断有农田废耕,不断出现空置房屋。在越后妻有走向衰败的过程中,艺术的出现成为其命运的转折点:
艺术只是辅助的配角,“乡土”才是主角
以往的艺术,往往凌驾于乡村本土之上,艺术家们也常常抱着对乡村进行“艺术启蒙”的居高临下的姿态。甚至有些艺术家会以高高在上的态度问村民:“看得懂这个作品什么意思吗?”这种凌驾于乡土之上的艺术是难以与土地结合的,艺术节往往变为了艺术的独角戏。
作为大地艺术祭的策展人,北川先生曾说:“我所认为的艺术是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诞生出来的。不论是烹调从土地中采摘的东西所做的‘食’,还是能在灾害多发地区生存下去的智慧所做的‘土木工程’,这些都可以是让参观者体验并直接捕捉的广义上的艺术。”因此,假如艺术只是充当配角的话,那么一切基于本地乡土的创造,就都可以成为艺术了,也就成为了主角。
“雪国”
那么,如何才能做到以乡土为主角呢?越后妻有的大地艺术节或许能带给我们启迪:
第一,打破艺术的空降感,树立土地与居民的主角地位
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中,强调要反映与本地居民和土地相结合的艺术作品,因此与当地不相适应的艺术作品,是无法得到好的评价的。每一届艺术节举办后,经典的作品会被永久性保存,而这样的作品必须满足三个条件:第一,得是公认的好作品;第二,能抵抗本地冬季大雪;第三,与本土环境相协调。
更重要的是,当地居民并不只是被动的旁观者,而是被推上了艺术节的“舞台中央”——村民们也是艺术品的创作者与制作者!参与大地艺术节的村落,在2000年第一届时有28个,到2015年第六届时已经增至110个,并且还在增加中,村民们参与进来的热情越来越高。
草间弥生《花开妻有》
第二,艺术不仅仅是新生作品,更是乡土旧物的再生
随着人口的流失,越后妻有地区很多民居被闲置,出现了几百座废弃的空屋。处理掉它们需要花费几百万日元;但若放任不管,又可能在雪季被暴雪压垮成为废墟,实在是个沉重的负担。因此大地艺术节从第一届就开始关注空屋改造的问题,在现存的359件作品中,有1/5都是以空屋为场所或者是由空屋改造而成的。大地艺术节的目的之一,就是让这些废弃的房屋以艺术的方式重新焕发出在地文化魅力。
梦之家
第三,设计支持农产,大师带动升级
越后妻有所在的新泻县是稻米产量仅次于北海道的日本第二农业大县。越后妻有自身也是传统的农耕地区,一直以来局限于原始农产品销售方式。虽然有着“越光米”这样质量受人肯定的农产品牌,但农产品卖得再好,也依然无法突破传统农产品天花板的局限性。
于是,越后妻有运用艺术节带来的艺术大师们的设计,开始创造属于这片土地的新特产。在大地艺术节的线上商城中,有众多当地特产正在贩卖。而其中有不少商品融入了曾来布展的知名艺术家的作品元素,成为了具有大师标签的创意产品。
总结
越后妻有用艺术的形式,让一个濒临衰亡的偏远农村地带,成为了如今活力四射的魅力乡村。第五届大地艺术节结束后,对大地艺术节除行政志愿外的执行委员进行的问卷调查显示:93.9%的委员认为大地艺术节对激发当地活力有积极效果;86.4%的相关业主表示大地艺术节期间销售额有所提升;95.7%的业主希望继续举办大地艺术节;每一届艺术节可以为新泻县创造出大约50亿日元的可观经济效益。
以乡土为根的艺术节,才是真正受民众支持的振兴模式。大多数艺术节往往“来了又走”,与当地居民没有互动关系。而越后妻有的艺术节,正是因为将艺术深深地根植于乡土之中,才使得村民们从最初的怀疑抵触,转变到如今的全情支持,跟艺术家建立了深刻的互助、依赖关系。就连北川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当地人,尤其是老爷爷老奶奶们,竟然可以这么积极主动地参与到大地艺术节当中,为艺术家们的作品制作担任义工,这是十五年来让我感到最满足也最惊讶的事了。”
徐冰《背后的故事》
中国艺术家马岩松作品《光的隧道》
我们澳澌贝就是想要向日本濑户内或是越后妻有这样的大地艺术节学习,把艺术带进乡土,让中国的乡土也繁荣发展起来,为他们创造更大的价值。